滑行企鹅

Ao3: Penguingoose

先驱(上)

 分级:G

 

*圣所故事,很我流

*全是胡编乱造的

*请自行避雷

 

——————————————

 

 

 

加入灵魂圣所的第一个月,蜗牛萨满在资料室看到一具尸体。

 

那具虫子被摆成平躺姿势放在一辆金属推车上,被安置在铺着绒地毯的资料室中央。他躯壳干瘪,五官呆板,四肢僵直,因看上去像是一只蝉,所以萨满认为这应该是圣所的同僚。他从未费心去记过圣所研究员们的脸,却在此时心里浮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具尸体是为了等候他的出现才存在于此的。因此当看到这具干尸时,他并不很惊讶,反倒松了口气。他用白布盖上死者发黑硬化的脸,脊背隐隐发紧,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实验室。灵魂大师正站在高大的书架前,从右手中聚出一颗白色光球,这个动作看上去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蜗牛萨满皱着眉头靠近,毫不客气的把他面前摊开的书本合上。灵魂大师手中的光球倏然消失,他茫然转过头,语气里带点疲惫:“有什么事吗?”

 

“把钥匙给我。”蜗牛祭司指了指头顶,意指藏在阁楼上的精巧的独立研究室。灵魂大师抿嘴想了想,才走到门口储物架边上,从一个带银把手的抽屉里找出一把典雅的钥匙。萨满接过来,用黑色奥术将其熔解成地上一滩流动的银。

 

独立实验室是灵魂圣所专门为萨满打造的,耗费整个机构年俸的五分之一。蜗牛萨满以其智慧做要挟开出天价,灵魂大师照单全收,在这间实验室置办了不少高级精密仪器,由于开销过高,灵魂大师最后只得下令把灵魂圣所的大门改装到这里。这经常能勾起萨满的回忆: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午后,他爬上泪城中央城区的高塔,敲开灵魂圣所紧闭的大门。这扇门由白铁铸成,黄铜镶边,中央嵌着银制浮雕纹样,纹样中又有一颗漂亮的白色宝石。他走进圣所,大门在他身后轰然关上,钝响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好像昭示新世纪开端的沉重钟鸣。

 

蜗牛萨满陆陆续续将其他学者持有的大门钥匙都变成装饰圣所的银饰,灵魂大师的是最后一把,现在那间实验室终于除他以外没人再能私自进入。蝉的生命短暂,因此萨满爱摆出年长者教训年轻人的姿态压所有人一头。他将大门反锁,一个人在实验室里漫无目的的踱步,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具死尸的脸。他在来圣巢的路途中已接受过不详的预言:一群飞蠓跟着他飞过山丘,吵得他心悸:“你身上好香呀,有什么好吃的?”蜗牛萨满举起大法杖,用灵魂法术把他们挥到一边:“滚开!”飞蠓便笑嘻嘻地溜走,歌声一直响到另一侧山坡。这关乎一个凶恶的传说:看见飞蠓,便看见了死。

 

渺小的存在好像总是朝生暮死。蜗牛萨满活了很久,超越大多数生物。他不知道是漫长生命给了他智慧,还是智者本身更容易受上天垂怜,总之,智慧和技艺成正比,萨满深知自己是被眷顾的那一个。他在漫长的生命中研习精妙的法术,有白色的灵魂,也有黑色的虚空,巨大外壳保护内的身体有良好流动性,可以融合多种相斥的物质,他得天独厚,成为长命百岁的专家。但死亡仍然不可避免——当死亡从门缝中伸出锋利的指爪,萨满战胜了他一次,他生命已足够漫长,却仍在祈求永恒。为寻找一个与死亡对抗的方法,蜗牛萨满走出山丘,受一些波动力量的指引来到灵魂圣所。

 

他靠在椅子的软垫上打了个盹,用美梦驱散阴霾。醒来后,他又回到图书室去见灵魂大师。大师已把那一滩银变成了他怀表上的链条。而他本人正伏在书桌上写报告,看上去心情相当差,把手中的笔捏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文件页上只留下一行工整的字:对灵魂提取工作的总结。看到萨满走来,他顿了顿笔,冲萨满点点头,过了好一会儿,突然猛地站起来,恶狠狠地把桌上稿纸揉成一团,又有些脱力地让纸团滚到地上。他看着萨满疑惑的眼神,半天才犹豫地开口:“国王认为我们研究的方向是错误的。”

 

蜗牛萨满这才发现,门口铺着的白色织锦地毯不见了。

 

由于报告中提及第一名死者的出现,国王亲自到灵魂圣所来考察。一位研究员的死是不慎,是意外,但国王摇头否认,圣所在他脚下战战兢兢,等候一个审判。神的眼睛能看到百年之后的洪流,苍白之王的视线只飘过空中几豆灯光,就厉声勒令圣所立刻停止一切实验活动。

 

灵魂大师表情淡漠,心里倥偬。口中沉痛的‘嗯’了一声,转身便招来仆人去把地毯扔掉:他的反抗有些滑稽,像要刻意彰显自己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东西。但之后,他又严肃地叮嘱下属:“嘴巴要严。”下属们便低着头拢着那地毯跑出去。蜗牛萨满叉腰靠在墙上,默默地想:不知道这条漂亮毯子是不是做了裹尸布。

 

尽管占据了全圣所最僻静且豪华的房间,蜗牛萨满依然把自己定位成局外人。他并不在意这项实验本身,来圣所的目的只是为了寻找充沛的灵魂来源。然而灵魂来源方式相当蠢笨:民众捐献。蜗牛萨满第一次听到时忍不住哈哈大笑,现在作为正式员工,也不得不搬着仪器,趁傍晚放工时去泪城繁华地段等候志愿者上门。灵魂大师对此给出了合理解释:圣所为对抗瘟疫保护民众而做出一系列研究,民众理应参与进来。等晚钟响了九遍,萨满跟着研究员的队伍扛着一罐罐灵魂回实验室,进行提纯工序。

 

蜗牛的学识并不包括提纯这一部分,能与力量本源融合是他们种族的天性。因此萨满也坚信,灵魂的聚合不是蝉们应该学会的技术。他看不起这些蠢货,这些毫无天分的肉体难以负荷大量的灵魂,或者说,不配操纵如此巧妙的能力。

 

距离第一个死者出现相隔不远的上午,蜗牛萨满看见试验台对面的研究员鼓胀的肚子一点点凹陷下去,在清洗仪器时倒在地上,摔在一堆玻璃渣中。他们在原地等医生等了几个钟头,医生没来,其他虫又散去干自己的事情,只有灵魂大师还蹲在地上,干瘪的身体轻轻压着四条弯曲的腿。他看着研究员逐渐丧失活性的身体,把他的手脚摆成平躺的姿势,在这个过程中,研究员的身体又变小了一点。他眼睛里有浑浊的污水,眼球像陀螺般乱糟糟地旋转,最后目光落到灵魂大师身上。他微微张开嘴,问:“我是不是失败了?”

 

“医生在楼下。”灵魂大师握住他的手,父亲般抚摸他的手背。“别害怕,晚餐想吃什么?”

 

研究员断断续续地说:“想吃森林里那种酸味的果子。”

 

“好的,配肉排和孢子酒。”

 

“嗯,谢谢您。”研究员笑了一下,随后便死去了。

 

到最后医生也没来,圣所省下一笔付给医院的开支。萨满的眼睛看得比研究员透彻,蝉们认为是灵魂中的杂质杀死了同伴,但蜗牛知道是蝉本身的身体强度不足以支撑过多灵魂的注入。当然,杂质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圣所现有的技术还不足以完美实现提纯灵魂这项复杂的工作,装在球形器皿里的洁白光辉看似纯净无比,其实并不算是完全清洁的。

 

晚餐只有蕨叶,和每人只分得到一小杯的甘露蜜。灵魂大师和蜗牛萨满共用一张桌子,分享一盘蕨饼。两位学者安静坐着,缓慢咀嚼口中食物。蜗牛萨满看不出灵魂大师在想什么。他正把一本硬面大部头摊在餐桌上,仔细阅读着晦涩难懂的古代文字。

 

“你骗了他。”萨满说。

 

灵魂大师抬眼瞥了蜗牛一眼,书页从手中缓慢滑过,神色像认真思考过。“现在很难安排晚餐。”

 

“我没在说这个。你他妈的,你知道这个实验是要死人的。你也不知道这个研究会不会成功,对不对?”蜗牛萨满压低声音,确保不会被邻桌听见。

 

灵魂大师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我们当然会成功。”

 

“成功……你们圣巢的国王已经教训过你了。哈哈哈!他把你当个没出息的儿子,甩你一巴掌,啐你一身……”

 

“请注意你的言辞,萨满。”灵魂大师放下餐叉,“这里不是你的山丘。国王也不会做出这么粗俗的举动。”

 

萨满笑了,“你现在倒想起骂我是乡巴佬了?”

 

灵魂大师摇头:“您的造诣比圣所所有人都要高深。”

 

“那我告诉你,你骗了他,不,你骗了他们。”

 

“您应该冷静一下。”

 

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因此旁边的研究员开始在啜饮甘露蜜时装作若无其事地偷看。灵魂大师和蜗牛萨满默契地重新沉默下来。等到旁边研究员饭饱离开后,蜗牛萨满才重新开口:

 

“已有两个人为你而死。”

 

“他们不是为我而死。我们有共同的远大目标。”

 

蜗牛萨满气得想直接上手打人。他跳起来,恶狠狠指着灵魂大师的脸。灵魂大师坦然接受指责,目光没有半点动摇。蜗牛萨满忍无可忍,放出一个荒芜俯冲,强力的灵魂法术像瀑布般砸在地面上,大理石地板碎裂出一个均匀的凹陷,旁边桌椅被炸成断节。灵魂大师被碎片溅了一脸,还有一些木屑掉进他的衣领,他嘶了一声,目不转睛盯着空中飘浮的白点。蜗牛萨满浑身笼罩在一片灵魂的薄雾里,眼里带着清晰的怒意:“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蠢货、蠢货!你觉得你能做到这样?”

 

灵魂大师像没听到似的,陶醉的喃喃自语。他眼睛里除了那些灵魂的飞沫外空无一物。

 

“啊……多么强大。”

 

国王无暇再顾及灵魂圣所,因此实验继续下去。死亡轻飘飘地降临,飞蠓般成群结队穿过栏杆缝隙,黑色的眼睛注视着每一个生灵。像松开闸门的大坝,愈来愈多的死者在地下团聚。在萨满抵达圣所的第三个月,死亡已变成日常的一部分。灵魂大师主持在圣所西侧开辟了一条秘密电梯,连接一个不起眼的入口,直通泪城城市仓库。有前途的学者被裹在织物里,在路灯熄灭时被运至城外,秘密下葬。蜗牛萨满不得不天天紧锁自己私人实验室大门,不让死亡的气味飘到自己身边来。他在高大的椅子里闭目养神,墙壁很厚实,听不到楼下鬼鬼祟祟的动静,但那些逝者的声音幽灵般穿过那扇大门,在他的头顶游荡。这样死去真的是值得的吗?一些奇妙的负罪感攥住了他。萨满想起自己,他在山丘上自由自在地活着,死了也只是重新融化进一个春天。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现在却感到不安。来到圣所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灵魂大师永远站在送葬的队尾,看上去疲惫不堪。这回他看到蜗牛萨满,便微微点头致意,又拢好袍子,把自己投入黑夜的巨浪。

 

每周实验的排班已经抽调不出足够的人手。在之后的某天,萨满本人也不得不被迫披上印着圣巢纹样的大褂,顶替某位逝者做实验记录。他蹲在墙根,笔叼在嘴里,翻着本子上之前的记录。研究者全是学院出身,字体端正,萨满虽然强大,终究不是学院派,只能照着之前记录的格式誊抄。本次的实验对象依然是研究者中的志愿者,他是个很可爱的年轻人,笑意盈盈地和其他蝉打招呼。萨满麻溜地站起来,大褂歪歪斜斜挂在身上,跑过去问:“你叫什么?”

 

“我的代码是阿巴-22137。”他开心的回答,好像没有什么烦恼。

 

萨满对这一连串数字感到不适,嘟囔着照实抄录。参与实验人员编号:阿巴-22137。四周是手推车滑过地面和金属针管相互碰撞的声音。灵魂大师手持怀表,长长的银链条从指缝中垂下。他靠在桌子上紧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等到那几根曳在地上的狭长管道被接在机器上,他又忽的醒来,好像一直注视着房间里的一举一动。灵魂大师眯着眼睛看了眼时间,说:“实验开始。现在是上午11时12分。每隔半小时要记录一次。”

 

怀表被咔哒合上。编号阿巴-22137的研究员兴奋地战栗,颤抖地站到台子上。旁边的人提醒他这时该说点什么,他受宠若惊地开口,萨满如实记录了他的话语。

 

“□年□月□日 11:12

阿巴-22137口述:我的实验代号是阿巴-22137。本次实验中,我会分三次吸收经过五次纯粹化处理的灵魂。现在是第一次……我的体征一切正常,灵魂……很凉。感谢泪城的居民们的慷慨捐赠!我愿意为了你们奋斗。亲爱的同僚们,请祝福我。希望这一次可以成功,如果失败,我把泪城的房产送给我的姑妈,其余遗产全部捐给圣所。”

 

他说完,有些意犹未尽地从台子上下来。萨满发现,阿巴-22137的肚子明显鼓胀了一些,他看上去不能很好掌握平衡,步子有些歪斜。22137坐到萨满身边,探头去看他手里的本子,萨满大方摊开去给他看,22137有些害羞地笑了。

 

“大师说您比我们都厉害。”22137说。

 

“那小子偶尔也说点真话。”三叔得意地哼哼起来。

22137又笑了。“但您的灵魂法术也不是纯粹的聚合。纯粹的聚合应该要更加地……呃,纯粹?那是我们的终极目标。”

 

萨满被他说得有些恼火,啪一下把本子合上。“小兔崽子,你懂个屁。”看了眼年轻学者膨胀地有些奇怪的肚子,又问,“你难不难受?”

 

“有点儿。”22137笑容变得有些尴尬,拿披风遮了遮鼓出来的腹部。萨满还想再说点什么,灵魂大师这时走来,要22137去测量体温。实验的总负责人看上去很不满意,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俯瞰萨满。“你不应该在这时和实验人员谈论私人话题。你的话可能会让他心率波动,影响实验准确性。”

 

萨满恶狠狠瞪他一眼,搬起凳子坐到别的地方。

 

22137身体没有大碍,半小时后便进行了第二次灵魂的吸收。那些透明的管子连在他身上,白色的光子在里边飞快流动。注入22137身体的那部分皮肤率先肿大起来,像起了一个囊肿。灵魂把他的外骨骼撑开一条裂隙,22137终于忍不住痛苦,漏出一声惨叫。灵魂大师下令把机器关停,两个研究员搀扶着22137从台子上走下。他大口大口呼呼喘气,坐在一只白色的灯泡下。灯光过于明亮,反而使每个人都晕晕乎乎坐在自己的影子里。萨满到22137身边去做记录,小学者仰着身子,支在椅子上,两臂和背部插满管子。他声音变得很轻很细,迫使萨满俯到他面前才能听清。

 

“□年□月□日 11:42

阿巴-22137口述:我的实验代号是阿巴-22137。根据我们现有的技术……我们灵魂提纯的方式还只局限三种方式内……或许还有更好的方法?但我不知道。我感到体内的灵魂出现了一些排异反应,它们好像不喜欢我的身体,它们想撕裂我,冲出去。我能感受到这些灵魂原有主人的意志……他们在我脑子里交谈,我感觉不太好。”

 

“我感觉不太好,萨满先生。”22137哭了,他很害怕。

 

萨满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不是很擅长处理眼泪。便搜肠刮肚,想起一个好笑的故事,跟22137号讲起来。

 

“你知道吧,我们蜗牛一族每一个强大萨满都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山丘。我的山丘长满岩石,很难走。我侄女来拜访我时,磕掉两颗门牙。但这不妨碍她发出那有特点的笑声。她叫我:‘三叔,我的牙掉到岩石缝里了。这块岩石现在要受我法术影响,每晚发出亮晶晶的光,哦吼吼吼!多漂亮!你要拿你那块最漂亮的玉石和我交换’。你看我这侄女儿,多贪心是不是?我拿扫把揍她:‘不知好歹的东西!’她跑的可快啦!一点不像一只蜗牛。”

 

22137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那块最漂亮的石头是什么样的?有多漂亮?”

 

“要我说,比你们圣巢最漂亮的建筑上边嵌的宝石还漂亮。”蜗牛萨满得意洋洋。22137跟着他快乐地笑起来,“你说的是我们圣所门上的那块白色宝石吗?”蜗牛萨满嘁了一声:“放屁。”他又唱了首山丘的小曲,听得22137直摇头。

 

“这曲子也太下流了!”

 

蜗牛萨满拍着腿哈哈大笑:“我们乡下的曲子比不得首都,就这么下流!”

 

他们一起笑了一会儿。灵魂大师听见笑声,投来不满的目光,但也没再多加干涉。22137咳嗽两声,又问:“您的山丘一定是个有趣的地方,我也想去看看……您为什么来首都?”

 

为了长生不死。蜗牛萨满没法对一个即将夭折的孩子说出这种话。无能为力已是一种残忍。因此他只回答了前半句:“我的山丘当然漂亮了。”

 

体检时发现22137的嗉囊里全是血。清理和消毒耗费了相当一部分时间,但灵魂的融合在缓慢进行。他躺在实验用金属床上,背板被拉高,便伸手拉住边上一个研究员的手:“我看到三个好可爱的小朋友。她们是我的三个好孩子。真好,真好,请都团聚在我身边吧!”这不是他的记忆,却溢满他脑海。灵魂大师站在离床不远的地方,摇了摇头。他见过太多次失败,这次也已显露出失败的预兆。萨满站在灵魂大师边上,仍捧着本子。他像在对灵魂大师说话,又像是仅仅在自言自语。

 

“您瞧。我看不起这些蠢货,也看不起生命本身。可我活着,活下去!”

 

灵魂大师把那些金属针筒翻过来看了看,提示蜗牛萨满该把此次灵魂的用量记录下来。蜗牛萨满有些麻木地掀开书页,偶然看到内封。内封上边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

 

“记录-阿巴(A)

头脑依然在限制我们。

怎样才能摆脱它的束缚?

怎么才能获得纯粹的聚合,有可能做到吗?”

 

蜗牛萨满喉咙一紧,手册掉到地上。他弯腰去捡,第一次感到头顶的巨大外壳原来如此沉重。

 

□年□月□日 14:39,编号阿巴-22137号研究员死亡。为他送葬的夜晚,萨满提着灯笼走在队伍最前边。在一片漆黑中,银白的灯光变成一条柔软的地毯,轻轻掩盖掉所有血痕。他们必须延灯光的指引走下去,直到抵达未知的永恒。

 

 

 

 

tbc.

 

 *后篇:先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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